失眠

要了解失眠一病,先要知道人的作息規律是怎樣形成的。

一天的規律

話說我們一早起來,就是肝臟最活躍之時。肝臟將我們的陰陽血氣由裏面疏泄而出,於是我們就醒了。大自然中,樹木能夠將地下的水份吸收並升出地面,人體的肝又有類似作用,所以中醫稱肝為肝木。肝又開竅於目,我們醒了的第一個動作,不就是打開眼睛嗎?開眼的一刻,說明肝在工作。剛醒之時,我們還是睡眼惺忪,要工作或上學,似乎不在狀態,因為,我們的能量水平還不夠。

接下來,心就要接力,將由肝臟疏泄出來的陰陽血氣加溫,使之釋放出最多能量。自然界中,火能將燃料的一切能量完全釋放出來,就像我們的心臟將蘊藏於陰陽血氣中的能量盡情釋放一樣,於是,中醫稱心為心火。心火一發動,我們就會精力充沛,工作和學習的能力也高。這個時間,大約在早上7時至下午1時之間 (假設7點起床)。

再接下來,輪到肺金作主導了。肺能肅降、冷卻我們的陰陽血氣,使我們冷靜,作用就像金,故稱肺金。金指金屬,具沉重下降的特性,能鎮壓各種東西。肺金使我們不致過熱,使我們的陰陽血氣在經過肝心加速加溫之後,有回轉循環的餘地。若肺金敗壞,人的陰陽血氣一去不返,生命就會結束。肺金最旺的時間,約當於下午1時至晚上7時。

太陽落山,腎水開始接力,將我們的陰陽血氣封藏不動。腎的作用與自然界的水相似,水的特性是往下走,走到地底深處,潛藏起來,成為具儲備作用的地下水。中醫稱腎為腎水,又曰「腎主封藏」,正是由於腎的作用是將我們的陰陽血氣 (已經肺金肅降冷卻) 封藏起來,使之不再活動,能量水平降至接近零 (不能是零,否則呼吸心跳都沒有能量了)。這時候,人的陰陽血氣都在休眠狀態,我們便會睡著。休眠,其實就是待機而動的另一個表述,這狀態下的陰陽血氣會完全安靜,成為儲備,等待活動的時候。若以一日的時間來說,這大約就是晚上7時至凌晨1時。

之後,這些儲備又交由肝木疏泄,由凌晨1時左右開始疏泄,疏泄到早上7時而達至顛峰,我們就在這時醒來,展開新的一天,陰陽血氣則展開新的循環。

肺腎弱

怎樣?看到失眠的問題出在哪裏嗎?

「是否腎水不藏?」

Bingo!你答對了,這是最直接的原因。腎水不藏 (或稱腎虛),令陰陽血氣不能完全休眠,我們就依然維持某程度的活躍,難以入睡。年紀大的人,多數都有腎虛問題,所以長者特別容易失眠。故此,治療失眠,我們首要補腎,將陰陽血氣納回腎水,自然能夠入睡。在此,黑芝麻、紫菜 (是天然曬乾的紫菜,不是即食紫菜)、黑葡萄和藍莓等都是很好的補腎食材,簡單、方便、溫和而有效。但除了腎水之外,還有沒有其他臟牽涉其中?

「似乎……肺金也有關係,若肺金不能將陰陽血氣冷靜下來,似乎會影響腎水的封藏。」

對對對!肺金虛弱者,不能冷卻心火的陰陽血氣,於是身體異常亢奮,思維活躍,不能冷靜下來,自然不能入睡。陰陽血氣不能肅降冷卻,即使腎水功能正常,還是難以進行封藏工作,自然令人失眠。這時候,我們就要用涼潤之品補肺。中藥效果當然好,但日常生活中,我們也可多食淮山、玉竹、沙參、百合、海底椰、雪梨、無花果等食物。

肝心強

「如果肝木和心火太旺,會不會令人失眠?」

你真有潛質,能舉一反三。當然會啊!肝木疏泄陰陽血氣,心火將陰陽血氣中的能量盡情釋放,都會令人興奮。一旦肝心太旺,就容易使人亢奮,也令肺的肅降和腎的封藏難以進行,同樣會使人失眠。因此,必要時,我們還須給失眠患者清降肝心之熱。

脾土不運

「咦?奇怪,為何沒有脾臟?」

怎會沒有?剛才已經說了。

「沒有啊。」

真的有啊。我剛才說到肝心肺腎形成陰陽血氣的循環,這也是作息的循環。但肝心肺腎的作用各有不同,容易令陰陽血氣的運行有所偏頗。因此,四臟之間,必需一個協調者,才能使它們運作得恰到好處。而這個負責協調四臟,運化陰陽血氣的,就是脾臟。其實我剛才已經說了,只是沒說得很白而已。自然界中,土地就是協調者,它能盛載萬物,讓各種動植物消長損增,彼此維持在動態平衡之中。人體的脾,作用就像土地,因此中醫稱脾為脾土。一旦脾土運化不健,陰陽血氣就難以維持圓潤順暢的循環,產生各種偏差。這也容易使人失眠。

「那麼,不是五臟全都相關嗎?」

是的!五臟是互相合作的五個部門,一臟有事,他臟同時受累,只是程度有輕重之別而已。這是中醫的一個核心理念。中醫治病,從來都是整體地看,而不能將各臟的病獨立分開。否則,就會顧此失彼,治好A病,引出B病。我們在治療失眠的時候,也是如此。必須緊記,人體五臟,貴乎中和,而不是彼此爭強鬥勝。一旦出現某臟之強,即有某臟之弱。強與弱,都不是健康的。我們要的,是「中和」二字。

總治則

「那麼,單純以失眠來說,治療原則是甚麼呢?」

治則有三:一曰扶肺腎,二曰抑肝心,三曰運化脾土。但三者如何操作,彼此比例多少,又得按臨床實際情況而定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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